2007/09/25

問征夫以前路

舟搖搖以輕颺,風飄飄而吹衣,
問征夫以前路,恨晨光之熹微。
-- 節錄自《歸去來辭》

命之船不能無止息的在浪海中頭出頭沒,而要有一可停泊歸依之所;而這必起於對生命原鄉的嚮往,生命之船當航向此生命之原鄉,否則生命之船即不成為一生命之船。無生命原鄉之嚮往則輕舟之搖亦將成動盪,有生命原鄉之嚮往,則迴返之機既露,則雖動盪亦只是輕舟之搖,何所罣礙?如此說來,亦可以是乘風而行,亦可以是為風所阻,端看生命之帆操在何處也。

生命原鄉契機既起,遂有此「問」,如此一問,而以前之路竟是異化之途,悚然驚懼,生命的異化所挾帶而出的竟是漆黑一團。不免恨悔,即此恨悔,生命終在漆黑一團中開啟了新的可能。「可能」即漸邁向自由。由這個「可能」,故得見堂堂之宇,得見坦坦之門,生命由是而歡躍。「可能」帶來了「希望」,「希望」邁向了「自由」。「自由」是回到生命的原鄉。生命的原鄉不是形上的荒原,而是生機洋溢的存在交往。這裡有的是純真樸實的生命之酣暢,童僕歡迎,稚子候門。

生命存在的交往途徑雖已荒蕪,但生命之本根仍然存在,既然存在,其交往之可能當下即可展開。生命當下實存的交往,使人回到自身隨即擁有生命提攜的勇氣,有此提攜,生命當下便是豐盈的。生命之甘泉由是而開啟,自己開之、引之、酌之,因此,生命生出一分閒情,這分閒情使得自家生命能有一分悠游自得之樂。原屬「迷執」,故不可依倚;「覺、解」既至,則當下自由。此自由是生命束縛之解開,此是形而上之解開。如此解開,當下平易而安然。

「迷執」在身,往而不返,如此把捉雖多,亦是貧困。當下「覺解」,居處雖小,以其平易,是以能得「安居」。安居何處,只是「生命與生命的真實存在交往」而已。能擺脫迷執而安居者﹐何說是復歸養生培元之道矣。

2007/09/18

諸神的黃昏

我一向喜歡希臘的神話。喜歡它們不是因為那亂七八糟﹐例如誅父娶母﹑與牛通姦﹑殺女求風等的人物關係﹐而是因為神話中的神明一樣有人性。祂們會感受喜怒哀樂﹐會愛美也會妒忌﹐會爭榮也會吵架。祂們不是全能的﹐也不是全善的。祂們有做不來的事﹐也有邪惡和私慾。簡單地說﹐祂們是擁有超越人類力量的神明﹐但卻脫離不了人性的框子。所以祂們造出了諸般喜劇悲劇﹐在反應出人類與神明的界限之餘﹐也清楚表達了一個訊息﹕就是力量無端的天神﹐一旦有了人性﹐就算怎麼強都擺不脫命與運。

多可愛的神明呀。連神也不能事事如意。據說太陽神亞波羅曾愛上了美麗的樹精卻被拒絕﹐樹精寧可枯死都不肯接受太陽神。也有說諸神之母哈拉與大地女神和愛神比美﹐卻輸了給亞堤密斯。就算是神﹐也有失意﹑絕望之時﹐隨之而生出嫉忌﹑哀傷﹑憤怒等諸般感情。是的﹐神也有感情。在永恆的奧林匹克山上﹐諸神會永永遠遠地被這些感情束縛著。這就是祂們的命﹐就如人類的命一樣。

菲蒂斯的冷球﹐不知道是為人類而捲﹐還是為神明而捲呢﹖

2007/09/12

植物情緣

認識我的人普遍都知道我為人爽快﹐雖有文情卻不會多愁善感無病呻吟拖泥帶水﹐喜怒愛惡分明。也因此人們總以為我只會以文載道嘻笑怒罵﹐鮮有人知道我文靜恬退的一面。

跟我住過的人應該都會發現我桌上那花瓶兒吧﹖跟五六年來我有放鮮花的習慣。起初買花是為了素描繪畫﹐但後來發現畫的花比不上真的花﹐而且畫技經年沒長進﹐一怒之下放棄素描﹐乾脆買真花算數。如是者幾年來每隔四五日我會買半打花給自己﹐來到奧斯汀後才因交通困難而間斷。

放些植物在檯頭故可以增添生氣﹐令人精神。但真正令我生動精神的應該是買花插花那過程吧。幾年來養成了隔數日會買花的習慣﹐就算怎麼忙怎麼麻煩也得撥備時間去逛花店﹐這本身已是絕妙的減壓措施。買回來後又要花半小時去除刺﹑修剪﹑擺插﹐這些工夫既要耐性和精神﹐也要充份發揮藝術細胞和線條美學。到花插好了﹐有花有葉﹑顏色配對均勻﹐人也清靜下來。未來兩三日生活枯燥或悲情失意時﹐只要望著盤花就會勾起買花弄花的情景﹐足夠把心緒平靜下來了。

也是這個緣故﹐我向來只買淺色的花。充滿濃情的紅薔薇﹑燦爛的彩蘭﹑橙黃鮮明的天堂鳥等我都不愛﹐卻獨愛淡黃雪白的花。寂寞失意置黃菊白菊﹑文情溢發抱白玫瑰﹑情濃伴百合﹑清靜時或水仙或青竹﹐淡色的花更顯清幽恬靜﹐且更香遠益清呢﹗這樣才不失我風格。

遲些我一定會重拾這習慣。女孩子們如果想收花﹐大可以找我這個品花插花老手。呵呵﹐說笑而已。